天高云淡,秋高氣爽,傍晚的天氣,風已經非常涼爽了,沒有了中午的酷熱,夕陽高高的掛著,紅彤彤的,但沒有了灼熱,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夕陽拉長了每一個路人的身影,顯得悠長而孤寂。
他靜靜的站在夕陽里,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無動于衷。大腦對眼前的秋色毫無反應,一片空白。
嗚嗚,一聲聲汽笛聲響起,他抬眼望去,村外不遠處有一條火車道,是專門用來運貨的火車通過的,隨著汽笛聲的臨近,一輛小火車逛吃逛吃的跑過來了,在鐵路邊上,一群孩子看著火車過來,揮舞著手,發出了歡天喜地的叫聲。
他目送著小火車遠去,嘴里發出了一聲嘆息,轉身向村口走去。
村口這條向西延伸出來的路他非常的熟悉,小的時候這條路直通村西邊的河和果園,每天放學后,他都會和小伙伴們沿著這條路到河里和果園里玩耍,西河和果園帶給了他們許多童年的記憶和歡樂,如今回來,他還會經常沿著這條路往西走走,現在河早就沒有了水,果園多年前就不存在了,他走到那里,依稀會看到過去的一點影子,但大部分的東西已經隨著現代化新農村的建設而變得物是人非了。走在河沿上,看到曾經的那些大柳樹只剩下了一些樹墩子,他的心里會生起很大的遺憾感。
太陽快落山了,時光荏苒,世事變遷,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夕陽,他每天在那里俯瞰著這世界,品讀著人世間的陰晴圓缺,悲歡離合。
到了一定的年齡,會越來越思念故鄉,想念家鄉的一草一木,還有那里的人,最近他回來的比較頻繁,會給自己找這種各樣回來的理由,回來后,他會獨自一人沿著這條路往村西走去,他慢慢的走著,品味著家鄉的一草一木,回味著曾經發生的那些故事。
村口的這個大場院已經沒有了,現在變成了菜園子地,場院屋子也不知賣給誰家了,變成了車庫,那時候夏天的每天晚上這里都會聚滿了人,大人們侃大山,拉家常,孩子們捉迷藏,做游戲,瘋完后,會躺在草簾子上,聽老人們講故事,天上的神仙,地上的鬼怪,神乎其神,把孩子們聽得不愿意回家,有時在草簾子上一睡就是一宿,第二天早上回家,氣的父母追得孩子滿街跑。
順著路再往西,路北有一個大機井,那時他們經常在那里游泳,水很深,容易出事,學校和家長都不讓孩子們去游泳,但是他們就是不聽勸阻,經常結伴去機井嬉戲玩水,有一次他們幾個傍晚去了機井,正玩的不亦樂乎,忽然頭上響起了一聲斷喝聲,一看正是小學的校長,嚇得他們幾個直往水里鉆,校長拎起他們幾個的衣服,指著水中的他們說:你們幾個,跟我去辦公室,說著拿著他們的衣服自顧先走了,害得他們幾個,光著屁股大庭廣眾之下穿過村里去了學校,結果去了免不了被一直有暴力傾向的校長一頓 修理,每個人的大腿跟都被擰的通紅,血紅血紅的,也算是血的教訓,當然了回家后又被家長進行了二次蹂躪,那次以后他們好長時間都沒再敢去那個機井洗澡。
如今這個機井上口已經被填埋得小了很多,井口上邊早已沒有水了,他還承擔著周圍農田灌溉的作用,只是因為水少了,家長現在也都管得更嚴了,再也沒有人來這里游泳了。
夕陽更紅了,西方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紅色,晚霞環繞其中,煞是美麗,往村里望去,每家的屋頂都冒起了裊裊炊煙,正是萬家燈火的晚飯時刻。
村口的路燈已經亮了,燈下聚了不少的人,人們跟他一一打著招呼,有些年輕人也跟他說話,他回復著,卻都不怎么認識,現在村里的年輕人不多,都去了城里,很多年紀大的老人聚在路燈下,聊著家常,他看看那群老人,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每次回到村里,經常能聽到誰誰又去世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世事無常,時代的列車轟然向前,有人來了,也有人走了,每個人都是過客,驀然回首,自己也早已經從當年的那個淘氣的頑童轉眼變成了現在兩鬢斑白滄桑感十足的中年大叔了。
進了胡同,走不多久,便到了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祖屋了,祖屋前幾年因為長期沒人居住,很多地方都倒塌了,很多小時候的痕跡經過風吹雨打已經不復存在,前年經過翻新,又重新套起了新院墻,可是每次走到這里,再也捕捉不到過去的那種氣息了,沒有了父母的老屋,再也不能稱為家。老屋后邊的永章二叔的房子依然上著大鎖,算起來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這位幽默風趣光棍了一輩子的二叔了,聽說被三叔送到了鎮上的敬老院,也不知這幾年身體咋樣,過得好不好,是否還是和以前那樣豁達幽默?
夕陽完全落下去了,天空星光點點,枝頭有月兒升起,故鄉的夜,寧靜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