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如果生命還在繼續的話,我希望我們是在同一所大學暢游……”看著那綠色的賀卡,杏子的笑燦爛而孤獨,聲音如柔滑的絲帶在我耳邊輕輕飄過,然后如風一樣消失。一直以來,我害怕去翻閱這綠色的賀卡,害怕去將心底的記憶再次掀開。綠色,是生命,是希望,是慰藉,還是……,一種無名的東西從我的心弦掠過,這種痛讓我深深的感到生命的脆弱和無賴。
兩年前的秋天,同別的秋天沒有什么不同,有藍藍的天,天空下是一片金色,陽光的泛濫為這個季節的豐收拉開了笑臉。時而秋葉也靜靜的在風中泛起了金光,是離開母體的痛苦,還是回歸大地的喜悅。
舞臺上的景沒有改變,而人已不在。
杏子是我的朋友,我和她在不大的高中校園里穿梭,每天看這校園里顛簸的人群,欣賞他們的服裝,滑稽,美麗,瀟灑……不間斷的時間里,她總會“咯咯……”地笑。這笑如風中飄起的紫色風鈴,在校園里回蕩,是快樂和灑脫。這是杏子的快樂,也是我們的快樂。通常我會和她一起笑,這笑是快樂的。她說,一年后我們去同一所大學念書,選同樣的專業,談一個男朋友...。此時,我總會莞爾一笑地點頭。
這是兩個高中女孩的快樂,為了心中曾經多次躍躍欲飛的夢,在機械的鐘聲中,我們仍然安排著自己的生活,一點一不敢馬虎。
在這個二流高中校園里,操場上總會有涌動的人群,教室也永遠喧鬧著,不寬的書桌上總會被堆上一漯厚厚的書,像山。黑油油的腦袋在山的旁邊開起了花,他們各自忙這自己的事。耳邊總是傳來一種混合的聲音,沙沙的寫字聲,嘩嘩的翻書聲,還有偶爾的鼾聲。
日子就是這樣,風一樣,在這充滿希望,奮斗,窒息的氣息里瘋狂的滋長。
杏子掰著小小的手指,笑著說,離高考的日子,還有250天呢。那笑容就像九月的菊花,在這樣的隕葉禿枝的季節的,格外燦爛而真實。
這幾天,朗朗的晴天開始吝惜起來,或許是對瀟瀟的雨開始懼怕。微微細雨開始肆意的灑了起來,冷冷的,苦苦的,瑟瑟的。
杏子或許是經不起這樣的天氣變化,似乎感冒了,流起了鼻血。
家境不好的她,從來就大大咧咧的,對小病不理不采。
可是,那幾天杏子老是流鼻血,我開始擔心,拽著她到縣人民醫院去做檢查,這樣的檢查意味著什么,感冒,真的希望只是感冒而已!
踏出醫院門口的那一瞬,杏子的臉色似乎有些凝重,卻馬上被她一直以來的笑給淹沒了,微微一笑,“感冒,感冒而已……”那笑想臘月的梅花透著一種固執和堅強。我想她在騙我,但我不愿去相信。
終究,一個噩耗連同這個季節的瑟瑟的雨,涼涼的風飄進了這個季節,融入到每個人的血液里。
白血病,白血病晚期。一個小說中的字眼怎么會活活的出現在生活中。在這樣的山區小縣城里,加上這樣家境,這樣的疾病似乎已經注定了它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不愿去相信,年輕的生命駝庋游業納肀咦咴丁?
杏子說,她不去醫院。我無語,或許這樣的選擇是她的權利。杏子用漂亮的眸子盯著我,帶著朦朧,黑黑如一湖深潭,說:“當你的前面是絢麗的山川與幽黑的深淵時,這種希望與絕望同時降臨時,在這種希望和絕望里,你應該怎么辦?”
我無語。只是靜靜地搖頭。如果生命真被加上了一個期限,又該怎樣去走完剩余的人生旅程?而杏子也只是在安排自己的人生旅程而已。
“你看過《綠羅花》嗎?”,接著她哼起了片頭曲,“綠羅花啊,生命花……”聲音如從天籟走過,飄渺而柔華。
“綠羅,是一種很普通的草,卻很堅強。”杏子的眸子里充溢著堅定。
“如果生命眷顧我的話,我們一起上大學,實現我們沒有實現的夢”聲音是平靜的,沒有半點浮躁和不安。這是我的朋友,杏子?事實就是她,一個愛著身邊的一草一木的女孩,連螞蟻也不愿去踏的女孩。